三日之间,弹指而过。秦王的车队终于来到了皇洛两京之西京河南府。
若蓝梦找了一个借口从秦王这里脱身开来。领着婢女急匆匆的走了。
在临走前,无星韵特地问了一下。她乃是秦州人,就是秦凤路的治所之地。唔,这里位于西北,如果不算先皇河湟开边打下来的陇右都护府。这里就是皇洛的西北角了。
秦州距离庆国也就六百里之遥。骑兵一两天就可以到达。不过,在边关地带,大部分堡垒都已经连成片,可以有效的防备庆国军队。
只不过这些年,朝廷因为党争连连。每一个党派的人上台,就必然废掉前人所做的一切,不管那个政策的好与坏。每每制定的新策必然朝令夕改,所谓人走茶凉。
党争最初因为政见不同而起,后来演变成排除异己的夺权之争。
党争频繁,执政者为一己之私否定而否定。新法时行时废,地方百姓苦不堪言。却又能向谁诉苦呢?当政者的倾轧,最后承担的却是这些黎民黔首。
不过,秦凤路位居西北,民风彪悍。皇洛和庆国上百年的征战,西北将门和庆国军头,早已结下了血海深仇。洛人欲踏平凉州,使九州归于一统。庆人又何不想兵临渭水直取长安,占据关中席卷天下。
按理来说那庆国。皇洛的体量乃是其之十倍,哪怕庆国再怎样全民皆兵,也不太可能是一个占据九州之八的大国的对手。
可是,皇洛太弱了。两百年九朝之乱世,皇权的尊严毁于一旦。在今人眼中,皇帝只不过是天下最大的那个军阀罢了。更何况九州共有三个国家,没有谁是全九州的君主。
三国皆认为自己是天命正朔,也终究是自认为。终究是要等到有一人,能够席卷天下,使三国归为一统。他才会是整个九州真正的天子!
无星韵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在秦凤路这么注重耕战的地方,若蓝梦家族却选择了以经商为业。士农工商,商最低贱,商人不事生产而徒分其利。
还有,为什么若蓝梦说因为战争的影响,西北的盐价暴涨。虽然战争会造成一定的物价上涨,但是盐貌似大部分都是沿海运过去的,内陆也有少量的井盐,硷盐。
罢罢罢,等到了西北,找当地人问问便是。
马车缓缓的驶入洛阳的外城。街道上偶尔有几个稀疏的人。但是放眼望去,却家家户户在关门阖户,一些妇女趴在门窗边上,谨慎的盯着来往的过客。不知道是在防备什么。
防山贼吗?那是不可能的。洛阳乃是两京之一,除了东京开封最重要的地方,按理来说是有禁军把守的,就怕事实不按常理来罢了。
但是看到街边的房屋整齐划一,看不出来任何破损。外层城垣也没有任何被攻打的痕迹。可是就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一个女侍卫身着皮甲,策马和禁军并行。她目光敏锐地扫过四周,好像发现了什么,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这街上怎么没有小孩啊?按常理来说的话,这个阶段那些小孩应该就在家门口玩。怎么通通都不见了?”
“嗯?秋文,你说什么!什么小孩不见了。”无星韵掀开帘子,对着前面策马的披甲女侍卫好奇的说道。
那个被称为秋文的侍卫,回头对着无星韵说道:“回殿下,臣妾是在说。这城内竟然见不到一个小孩。”
“什么?!!”一声质疑,尾声拉的老长。
说罢,无星韵又继续吩咐道:“那秋文,你去路边找个人问问,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殿下。”侍卫策马而去。
“传我命令,马车停到路边。”无星韵随即对其余人下令,马车就这样停在路中间,太危险了,还阻碍别的马车行经。
侍卫们驱使着马慢悠悠的向路边靠去。
只见那秋文策马来到一处房舍,透过衡门,瞧见了里面有一位老人。她将马停留在原地,翻身而下,径直向院内走去。
那老人是一位妇女,从衣着打扮来看就是寻常人家。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褶皱,头发花白,正坐在小板凳上,双眼朦胧,半睡半醒。但是听到来人的动静,她迅速醒来,警惕地盯着来者。
“你是谁?来我家里干什么。”老婆婆很是不客气的历声质问道。她当然看到了对方身上的皮甲以及腰上的配刀,知道对方一定身份不凡。但是这就让她更加厌烦。
“这位妈妈,我没有恶意的。”秋文回复道:“我只是想来问一下,为什么这洛阳城中却见不到一个小孩。”
那老婆婆又眯着眼睛将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没好气的问道:“你是东京来的吧?”
“是的。”秋文温和的回答道。
老婆婆闻言,更加没好气了,道:“那你还不知道什么事?”
听见老婆婆这么一反问,秋文也是一头雾水。她怎么知道?
那老婆婆又问道:“你是几天前从东京来的?”
“三天。”秋文继续回答道,只不过语气中带有了一分冰冷。
“呵!三天。”老婆婆闻言,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自言自语的道:“我们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向朝廷上报了。你们三天前才从东京过来,竟然不知道?”
秋文听完更急切了,连忙问那老婆婆:“这位妈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说不定我家主人还能抽出时间解决这件事。”
老婆婆不屑的哼了一声,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洛阳城里,闹妖怪了!”
“什么?妖怪!”秋文愕然。虽然她在宫里就见到了那个黑乌龟大妖怪,但是她还是不大相信妖怪的存在。她认为,之前宫殿里闹的那个妖怪,肯定是一些厉害的术士在装神弄鬼罢了。可是看洛阳城这阵势,这妖怪是弄得满城风雨啊。究竟是什么情况?
“哎!”老婆婆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就在几个月前,这洛阳城内忽然出现了妖怪。长得乌漆抹黑,看不清鼻子眼睛。有时候就蹲在街巷的角落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只狗。可是没过多久。这怪物就在夜里去抓住小孩生生的吃掉。
我听人说啊,第一个被吃掉的小孩,那还是个婴儿,当时他的母亲就伺候在身边。只是进屋拿个东西的功夫。那怪物就来到了小孩身边,抓起孩子就啃,嘎嘣嘎嘣,和吃豆子似的。
小小的孩子转瞬就被吃的差不多,那母亲也听到了小孩的啼哭,匆忙赶回来。就见到了那怪物,竟然当即被吓得晕死过去。不过这怪物好像对大人没什么兴趣,当时就走了。后来每天晚上都会有一户人家的孩子被那怪物吃掉。所以亲,每到晚上那些精壮的男人就会手拿棍棒,守候在孩子身边。有钱人家就雇佣精壮男子来守候。
搞得整座洛阳城都非常不安,人人自危。
那怪物也有了一个名字,被叫做‘黑汉’。”
“是黑瞎子(熊)吗?”秋文好奇的问道,如果真是黑瞎子的话,那黑瞎子也未免太猖狂了。竟然敢跑到最繁华的洛阳城来吃小孩。
“非也,非也。”老婆婆摇摇头,继续说道:“当时也找猎户来看过。还专门让人拿黑瞎子的画像以及当事人的描述所画成的黑汉画像对比。都不像是黑瞎子。而且这东西来去就像一股黑风,腥臭不堪。”
“那……有没有请道士或高僧来降服这妖邪。”秋文又问道。
“唉,”老婆婆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也不是没请过法律高深的道人或大僧。可是他们再怎么念咒作法事都降服不了那黑汉,甚至还有一位道人被那妖邪逼得气血攻心,晕死过去。
再后来,那怪物就更加猖狂了。白天大摇大摆的闯入人家吃小孩。我们在一个月前就向朝廷上报,希望朝廷能够派出大道人来降服此妖。可是寄上去的奏折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朝廷一直都没有派人前来。直到你来了。”
说罢,老婆婆叹了口气:“我那大儿子为了避祸,带着媳妇孙子一同出城,去别的地方投靠远亲。只留下小儿子来照料我。不过我也一把老骨头了,对于死也没什么好怕的。那怪物要想吃,我那便吃吧。姑娘,想必你家主人也是个大人物,希望他能够早日解决这个妖怪吧。”
“那谢谢老妈妈了。”秋文。向老婆婆道谢完,做了个揖就离去。走出衡门,跨马而上,向着车队而去。
听到了马蹄声,耐不住性子的无星韵又探出头来,向传出声音的方向望去,见到秋文归来,便开口问道:“秋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殿下,在洛阳城,可能闹妖怪了。”秋文把可能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或许真的有妖怪,也或许,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什么?妖怪!这是怎么回事。”无星韵惊愕的问道。怎么又是妖怪?
秋文就把听来的故事大致说了一遍。
“哦,好。那我们先去太初宫安顿下来,然后再来调查这件事。”无星韵说毕,又自言自语的开口道:“话说这洛阳城,怎么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个巡逻的禁军?难道这洛阳比东京要大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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